[04]
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当……是自己的手带的吧。
尽管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但……他也不敢细想。
走在二楼的走廊上，他向着主楼梯间靠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总会有一种“混进去了别人的脚步”的错觉，顾长逸越发觉得来这里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自己就一个记忆清除操作员……为什么要试胆？
时不时地，他扭头，手电筒扫向各个教室的讲台，结果都是会闪过一片阴惨惨的白光，每个地方都一样，这里多媒体设备的玻璃也被打碎了。
好奇怪啊……
调查局应该会有信息的吧，到时候回去了好好查一查吧。
喔……
顾长逸突然就停了下来。
前面……
好像有张照片？
地上薄薄的方形，在手电下闪着异样的光泽，顾长逸快步走过去，遗落在楼梯口的事物一点点在眼前清晰起来。
确实……
他捡起那张薄薄的纸片，指尖传来陌生的触感。
上面应该是某个班级的合照，似乎是理科班，照片最前面只有寥寥几个女生。
嗯……
咦？
顾长逸的瞳孔猛地一缩。
为什么……
顾长逸仔细地看着合照上诡异的七个人形，他们都……变成了怪物？
那七个男生的头发像趣多多的巧克力豆一样肆意散布，五官像是被揉碎了般搅在一起，扭曲又怪异，鼻子、眼睛、嘴巴，全都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头型也像是孩子蹂躏了半天的橡皮泥……有点毛骨悚然的是，有人的脑袋上长了很多婴儿一样的小手，有人脑袋上长出了手指……
好……恶心，好怪异。
但是为什么……
如果是这个样子在拍照，怎么可能其他人还那么淡定。
那就一定是拍完之后，这七个男生再变的。
P的图？
……
想到这里，顾长逸稍微松了口气。
赵晓莺为什么会把这种照片放在这里？
不过也好奇她是怎么把这种图P出来的，还是找了什么厉害的家伙。
拍下来，到时候问她吧。
有点好奇，他打开手机，然后，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一切正常的合照，有点傻眼。
……
是7个……很正常的男孩子呢。
他又把视线投向那张照片，明明清楚照片是静止的，但……却有种那七个怪物在动的感觉……
畸形诡异的脸，手机屏幕上的青涩男生，像是怎么也无法挨边的东西，顾长逸却有点害怕地发现……自己有一种“他们就是同一种东西”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张照片是……
带有认知污染的灵薄件？
啪。
顾长逸猛地抬头，看向了前方的楼梯口。
那堵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新墙，严严实实堵住了可以看到下方的空间。四周的旧墙早已受潮斑驳，爬上了或黑或青的大块霉斑，到处是脱落的白漆，在地上散成白色的碎屑。
啪。
什么声音……
他有点不安地看向斜上方、处于幽暗中的拐角平台。
啪。
啪。
啪，啪，啪。
那个声音似乎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顾长逸下意识后退一步，手电筒照向幽暗中的楼梯间，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小东西闪着光，随着一次又一次落地的清脆响声，在楼梯上弹着下来，最后被顾长逸伸手接住。
玻璃球。
这是什么机关吗？还是什么调查局的工作人员在这里配合？或者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为什么玻璃球突然就掉下来了？
这是下一个线索的提示吗？
啵。
奇怪的声音又来了，这回是什么？
啵。
啵。
这回显得更加有频率，比玻璃球的响声要闷一点，听起来就像……
脚步声？
而且还是某种硬底的鞋，按理来说平底鞋不太会用这种听起来那么脆的硬底吧，那就只有……
高跟鞋！
顾长逸脑子一热。
好耶！可以离开这里啦！
把玻璃球塞进兜里，顾长逸迈步，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虽然也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奇怪，但顾长逸还是决定跟着声音去看看。
声音似乎是在逼近，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顾长逸不太清楚具体是在哪楼，但随着一步一步迈上楼梯，脑袋逐渐冷静下来，怀疑的念头开始一点点冒了出来
自己……到目前为止用了什么线索吗？
他停下了步子。
假设，在这个要设计来给自己解密的场景里，篮球场是第一个线索，划痕暗示自己要去女寝，那其实自己现在最应该在女寝里找下一条线索不是吗？
假设女寝前、篮球底座贴满的咒令是在告诉自己，女寝是不能进去的，干脆再大胆一点，倒下的篮球架就假设它的意思是“指向教学楼”，要求自己按这个不太必要的路线行进虽然不大能理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之后的……
……
口袋中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在只能听到高跟鞋行走声的楼梯间，显得那么刺耳。
刚才……在一楼那个楼梯间的时候……
明明地上很干净很空旷，那时和铁门槛还有那么远……
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绊倒的？
他看向自己手上的锈迹，散发着腥味的污浊越看越像血迹。
……
不，只是铁锈而已，是自己吓自己。
他掏出手机，想看看刚才嗡嗡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信号恢复了？
是未知号码发来的——
顾长逸瞳孔一缩，他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寒意像是从头浇下的水，在他的背后滑下。
“当心，顾长逸”
“那座学校的威胁还没解除。”
什么……情况，这是谁发来的信息？明明显示的是无信号状态……
扑腾。
一阵混乱的杂响，顾长逸抬头，前方三楼的楼梯口，似乎是有一个女孩倒在了地上。
幽暗中，晃动着的白发那么扎眼，那个东西的身影诡异地抽搐，发出童年阴影伽椰子那样的“嗝嗝”声，顾长逸大脑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
教学楼怪谈之一，白发人偶。
诡异的甜香在四散，那个东西伸出惨白的手，摁在了白色的头发上，如同拖把拖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她像拖米袋一样拖动着身体，完全被白发裹住的、蛹一样的脑袋伸下第一节楼梯……
顾长逸如梦初醒，立马飞奔下楼。
要命，要命，要命！！！
自己该去哪？
去……
……
高跟鞋说不定还留在她摔倒的那里，等下……应该还有机会拿到，所以不能出教学楼……
但躲在过道里也太蠢了吧，太明显了，那么一说……
躲在教室里！
鞋底在走廊上滑动，重心的调整迫使顾长逸微微下蹲，随即他立马稳好身形，一头扎进教室。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讲台了。
嘎吱。
顾长逸委身进狭小的空间里，通过铁皮讲台留着的通风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尽量小心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心跳的震感那么近，仿佛就在喉间跳动，直到这时稍微冷静下来，他才一点点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都什么时候了，这种情况下……还管什么高跟鞋啊！
见鬼！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吗！
对方是用视觉索敌吗，万一是嗅觉呢，或者干脆更加玄一点的方式感知到自己？
啪。
悉索索。
啪。
悉索索。
啪……
顾长逸听着，眼睛一点点瞪大。
她……往这边来了。
明明有两边可以选……
万一是巧合呢？
自己刚好也在第一间教室，等下来这里搜查自己，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冷静，冷静，冷静，这种时候更不能自己吓自己！
嘎吱。
顾长逸不敢再扭头去看门口了。
手掌拍上地面的声音，身体在地上拖行悉索索的声音……都在一点点逼近。
竟然……直奔讲台而来？
或许……或许……或许是对多媒体设备感兴趣呢？虽然玻璃已经碎了，但……
……
她……
来了。
门缝里，他看见那个伏在地上的女人用一种诡异的姿势面向讲台，被白色头发完全裹住的脑袋缓缓抬起。
顾长逸立马伸手，死死扣住讲台柜门向内卷起的铁皮边。
自己不会……
就交代在这里吧？
她苍白的手指从门缝里卡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地，铁皮的讲台门被直接撕了下来，顾长逸死守的手指被刮得生疼，讲台也不住地摇晃了起来，蜷成一团的他满脸绝望地看着那只苍白的手一下把讲台拍稳，随后，那个诡异的、被头发盖满的脑袋一点点凑近。
顾长逸闻到了，这股淡淡的，甜甜又清冷的香味，那个家伙的脑袋和顾长逸的额头碰到了一起，他下意识把头向后退去，后脑勺撞上了冰冷的铁皮，无路可退。
……
这是什么……仪式吗？
他看着覆盖满整个视野的白色头发，在月光的映衬下，顾长逸才察觉，这种白里透着淡淡的紫。
……
什么……反应都没有。
似有似无地，顾长逸甚至还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一丝温热。
……
掀了……不会出事吧。
或者……自己的能力会不会……起作用？
“你……你好？”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她的头发因为他的话语而摆动。
她在……颤抖，发出了不知是在啜泣还是在低笑的声音。
……
或许……能力【沟通】对她有用？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噗……你是被吓傻了吗？”
厚厚的头发里，突然响起了女孩银铃般的嗓音，顾长逸一愣。
鬼使神差地，顾长逸伸手，仿佛带着某种冥冥中的使命感，他拨开了女孩的白发，从未有过地，他感觉某个地方停跳了一瞬。
女鬼可以……这么好看的吗？
她露着狡黠的笑，白瓷般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月光为她细密的睫毛打上好看的阴影，女孩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猖狂。
……
顾长逸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从她温热的发间抽回手，捏了捏她的脸。
温温的，软软的。
“你是……”顾长逸眨巴眨巴眼睛。
“我可不是什么鬼怪哦。”少女说着，伸手，握住了他还停在脸颊边的手，“但还是把你吓得……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噗……刚才一脸绝望的表情有多好玩吗……哈哈哈哈……”
顾长逸有点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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